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斷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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斷袖

今日早朝時間不算短, 一番磨蹭,此刻將近午時。

旭日高掛,燦漫的金光鋪灑在整座皇宮, 暑氣一點點攀升。

回想著當時蕭景的眼神,崔嬿不由得問出心中的猜想:“外界都傳言聖上最偏愛太子,可為何偏偏沒有任何實務交到東宮,不過是時不時賞他一些稀奇物件, 這麽多年, 太子一直未有建樹。”

她剛一開口, 謝離便知曉她心中想法如何,耐心聽她講著自己的見解, 待她說完之後才回應。

“確實如此,我在朝為官這幾年, 也發現了這點, 因此先前我才說聖上會讓蕭子羨前去。”

兩人小聲嘀咕著, 細微的話語聲引得前方兩人頻頻回首。

洛熙川擔心兩人的關系被人察覺,便只身擋在他們面前,隔絕了那兩人看過來的眼神。

等前面兩位皇子沒註意後方,洛熙川心下才松了一口氣。

偏偏他又不敢回頭, 唯恐看見什麽不該看的場面, 便只好裝作若無其事。

他一面往前走,一面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,在距他們還有幾步之遙時, 低聲道:“我說兩位大人, 你們那麽多時候能說話, 幹嘛偏偏舍不得這一會?”

更何況,宮中人多眼雜, 誰也不知道他們身邊有沒有別人的眼線。

分明前幾日都遭了沈世安的道,這會還不長記性。

他誤以為兩人在後面談情說愛,在心中一陣嘀咕。

好半晌沒等到回答,洛熙川剛回頭一看,那兩人便直直從他身邊越過。

經過他身邊時,謝離還裝模作樣伸出手,指著前方道:“崔大人先請。”

等崔嬿從兩人身前走過,謝離才斜著眼看他,心中氣惱不過,面上卻未顯露半分。

好不容易能和阿嬿獨處一會,他倒好,楞是過來打斷他們。

眼看著兩人漸行漸遠,洛熙川傻楞在原地,一怒之下,輕笑了一聲。

可惡,真當他是死的!

若不是他幫著二人掩護,這兩人的關系怕是早就暴露在外人面前了。

若知道謝離這般無情,上次就不該畏懼他,將座位空出留給崔嬿。

對他心中想法一概不知的二人仍接著方才的話往下聊。

“早在之前,我就有所察覺。聖上雖然賞賜太子物件眾多,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,反倒是蕭子羨,但凡朝中有什麽事,總歸是離不開他,這些年他在朝中也漸漸積攢起人脈。”謝離道。

沈默著思考了片刻,崔嬿擡眼看向前方步履緩慢的少年,繼續問道:“是因為太子身體羸弱?”

說完便收回了眼神,看著謝離等待他的回答。

“不知。”而回應她的,不出意外也是毫不知情。

此事暫且不議,崔嬿想到近日一直在藥館中忙得沒影的許樂,側著身子去看身後的人。

她打趣道:“洛大人還楞在原地做什麽?還不快些跟上,早日商議完事,洛大人也能早日趕到藥館去幫許姑娘打下手。”

他們早已走出一截,崔嬿回頭時,洛熙川仍站在原地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雖然這些天她從未往醫館去過,但是許樂每日都會派人前來告知她經營的狀況如何。

眼瞧著近些日子醫館開銷大了些,崔嬿一問才知,洛熙川幾乎整日都待在醫館裏,美其名曰多長長見識。

到底是處於什麽目的,怕是只有許樂一人不知。

她倒是很看好這對有情人,就是不知洛熙川何時才能贏得美人芳心。

*

幾人顧及著蕭無恙的身體,一路上都走得極慢,長久暴露在烈陽之下,等到東宮時,身上已經有些汗濕。

蕭子羨自幼嬌生慣養,暑日出門向來都是乘著轎攆,身旁還得有人執著扇子。

如今難得走了這般遠,一進宮門就忍不住叫苦連天。

“眼看著京城越往後越熱,到時去南齊還是稍稍提前些,哪怕在路上多停留幾天都沒事。”蕭子羨耷拉著臉,坐在一旁大口悶著涼水。

崔嬿一路都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蕭無恙,烈日炎炎下,他身著一身墨色長袍,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,看著倒也不是透氣的面料。

眼瞧著額角都有不少薄汗滲出,他竟也不叫一聲悶。

“元冬姑姑,快些去準備幾碗綠豆粥,要冰鎮的。”

看見幾人因著他遭罪,蕭無恙心中過意不去,看見元冬迎了出來便趕忙吩咐下去。

交代完後才向著幾人道:“實在抱歉,連累你們與我一同受這六伏天的暑氣。”

聽見東宮之主主動賠罪,洛熙川面上大驚失色,謝離同他關系好,自然不必在意,但是他可不同,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能少,便急忙否認。

“太子說的哪裏話,日後還要同行一路,若是這點苦都吃不了,怕是到時路上也不會順利。”

一面說著,手上還不忘去擦拭面上的汗珠。

進了殿內,幾人才感覺好受些,聽聞聖上賞賜了太子不少鎮暑的物件,現下看來還是十分管用。

幾人圍坐在一起,這位置倒是同上次不太一樣。

眼瞧著謝離就要在崔嬿身邊落座,洛熙川眼尖地搶先一步,在崔嬿身旁坐得穩穩當當。

眼神還不忘挑釁謝離。

有本事你讓我起來?

他突然這般動作,崔嬿當即明了。

她就說上次洛熙川為什麽非得說身邊有人呢。

擡眼去看二人無聲交流,幼稚得像幾歲孩童。

她如今身份不同於往日,自然是在太子身旁落座,如今一左一右都被搶占,謝離只好一臉不痛快地坐到蕭子羨身旁。

元冬端上綠豆粥時,幾人正在商議去往南齊究竟是走水路還是陸路。

桌案上擺著一副長長的地圖,囊括了西秦,北燕和南齊。

本就喜好甜食的蕭子羨看見綠豆粥就離不開眼,更遑論還是炎炎酷暑裏的一碗冰鎮綠豆粥。

連話都顧不上說便端起碗大口舀著,冰涼的甜意入口,舒爽極了。

崔嬿從元冬手中接過碗,道了聲謝,喝了一口解解暑,便在腦中思索著方案。

望著地圖沈思了片刻,指著圖上南邊區域道:“往南一帶向來多雨水,到時若是碰上暴雨,走水路怕是不妥。”

少說也是在冀州短住了些時日,崔嬿比他們稍稍了解一些,便主動提出自己的想法。

聽見她開口,謝離放下手中的碗,沒錯過一個字,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一眼就瞧見了冀州。

謝家常年駐守西秦北邊邊關,他從未往南邊去過,此番若是有機會,他定要去冀州瞧瞧。

“崔大人說的在理,往年這段時間裏,也有著暴雨淹沒村莊的時候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若真遇上了,怕是在劫難逃。”謝離緊跟著出聲附和。

“子羨呢?你可有什麽想法?”蕭無恙先問過洛熙川的意思後,見他沒什麽要補充的,便轉過頭去問埋頭苦吃的少年。

“……”蕭子羨口中嘟囔著什麽,眾人一個字都沒聽清,看著他十分不舍手中的綠豆粥,一時無奈極了。

雖說此地太子身份最為尊貴,但是聖上欽定此行當以蕭子羨為首,眾人都在等他發話,他卻一臉無謂,看得人心中焦急。

“蕭子羨,一會不吃熱不死的。”

耐著性子等了一會,見他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,謝離實在忍無可忍,不由得厲聲道。

他們自幼相熟,雖說謝離因著禮數不常t喚他的真名,但每次只要一叫他的名字,必然是有大事。

“誒!”蕭子羨連忙放下手中的碗,連連應聲,直接將剩下的一口悶下,唯恐慢了一秒都會惹得謝離生氣似的。

說起來,他如此怕謝離還是因為少時兩人在學堂打了一架,具體是因為何事,蕭子羨記不太清,只記得最後他三天都不敢再去學堂,每日躲在母妃宮中。

“我覺得若是走陸路會很熱吧?”蕭子羨剛開口說了半句,就感覺到身側有一道陰森的目光一直盯著他,弄得他全身汗毛豎起,當下改了口:“我覺得走陸路很好啊,很好!我沒有意見。”

洛熙川看見這熟悉的招數,不由得在心裏嗤笑。

二皇子還真是大膽,謝離明顯是個唯崔嬿是尊的主,當著他的面竟還妄想推翻崔嬿的想法。

這般想了想,洛熙川不禁在心中暗想,當初他還真是有眼力見。

“既如此,那到時便從陸路出發。陸路會慢些,南齊國主生辰在十月底,最遲我們也得這個月底動身了,今日回去之後各位還是提前做好準備。”蕭無恙見眾人都沒有異議,便總結道。

正當幾人準備再規劃路線時,卻見蕭無恙面色猶豫,似乎有話要說,又不知怎麽開口似的。

習慣觀察眾人面色的崔嬿,瞧見他的神情,率先發問:“太子可是有話要說?有什麽意見不妨說出來聽聽,大家一起商議即可。”

沒想到崔嬿觀察得如此細致,蕭無恙怔楞了片刻,遲疑道:“倒不是什麽要緊事,只是想著到時我們都去了南齊,裴屹舟一人在京中連個伴都沒有。”

又是裴屹舟?

聽她這話,崔嬿秀眉輕蹙,忍不住又想起生辰那時的情形。

她沒有立馬出聲,裴屹舟與她並不相熟,不過是借著謝離說過幾次話,太子這番話,她也不知該如何答。

“這還不簡單,我們要去南齊,路途遙遠,他難道還能不來給我們踐行不成?到時直接給他灌醉,一起打包上路,反正他也沒有能力還手,就算有,也敵不過我和謝離兩人。”

蕭子羨語出驚人,但也不無道理,似乎這方法也可行。

此話一出,崔嬿總算能理解裴屹舟當時在酒樓為何說那番話。

這些年蕭子羨怕是沒少折騰他。

只是不知,到時蕭子羨知曉裴屹舟腿腳便利,根本沒受傷會如何應對?

要是裴屹舟真想算賬,到時只怕謝離都救不了他。

一邊這般想著,崔嬿一邊在心中幻想蕭子羨的悲慘下場,不由得輕笑出聲。

聽見聲響,謝離目光落在她身上,莞爾一笑。

看來兩人又想到一處去了。

“方法確實可行,只不夠這後果到時你得一人承擔。”謝離回道。

“能出什麽事,放心,包在我身上。”

此時的蕭子羨還不知謝離的如意算盤,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。

他不知曉實情,謝離可知道,到時裴屹舟要算賬,便去找蕭子羨。

方法是蕭子羨想的,和他可沒關系。

眼瞧著又能再次將裴屹舟找出來,蕭無恙肉眼可見的面色緩和了許多,不似之前那般冷著臉,隱隱還能瞧出幾分喜悅。

“如此,便有勞了。”

崔嬿回過頭去看他,心頭的異樣再次浮上心頭。

若是聖上知曉太子是斷袖,因此不喜他,好似也說得過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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